【LC】夜途（完结）
#我真的不写cp是谁了哦，写了一路了还不知道cp是谁就不对了
#砍了一点点大纲（真的不是我写不完，你看我都拖那么久了，我还怕再拖拖吗（bushi（本来有一段更黑化的，但我觉得差不多完事儿吧，太黑了对小孩子的情操教育不好
#如果之前那些短篇都写的是这对儿cp的“暖”，那这篇稍长的《夜途》写的是他们的无奈，对面岁月，面对许多没有办法达成的愿望，没有人是万能的，即使站在“生物链”顶端的魔王和魔女
#但他们还是在一起，一起面对快乐和失意，好吧，也算是我一点莫名其妙的浪漫，我觉得他们太厉害了，他们很难再有什么困难吧，但我希望能写一点共同面对现实的故事，所以想出了这么一遭
#废话有点多，各位见谅
————真的完结啦————
那是一个漂亮的男孩，柔软顺滑的金色卷发，困境亦无法蒙尘的璀璨的眼睛，倔强而顽强地从绝境中成长，站在他的面前，执拗地望着他。
那孩子第一次叫他，“父亲。”
他的唇角微微下压，孩童清澈的目光显出了一丝愁，“父亲，保护好妹妹，我能为你做一切事情。”
他是怎么回答的，哦，他说，“好啊，可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事，做父母的嘛，无法期待自己的孩子变的强大，我期待着你，能够超越我。”
他漫不经心地笑笑，分明没有太过在意这段对话，是啊，他活了很久，虽然没有到不忘掉一些事情大脑就要卡壳了的阶段，可是很多的话就像轻风拂过耳畔，听一听，就该放它过去，很多的人和事，就像年少时翻过的故事书，翻一翻，搁在旁边，就让他们那样走过去。
都是过客，都是过客。
鲁鲁修缓缓地抬起头，塞西莉娅的身体能力是真的卓绝，哪怕是再健壮两倍的成年男性，她也可以制服吧。
他笑了一下，下巴冲着雷欧扬扬，“孩子，过来，和我交换，你的妹妹选了你，而不是我这个无用的父亲。”
身后女孩的声音含着微微的颤，鲁鲁修看不见她的脸，却想象到她会不自觉地咬牙，腮帮子鼓出一点儿来，抿着的嘴唇压住了语调里的委屈，“爸爸，对不起。”
鲁鲁修轻声笑出来，“从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哥哥十多年前就选择了你，你今天也选择了他，我很羡慕你们，我的妹妹曾经并没有选择我。”
雷欧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居然是转头看了一眼养母，看见c.c.的眸光同样有震动。
鲁鲁修却像是舒了口气，还是含着笑，羽睫弯弯，在眼角勾出的阴影像是皮肤的笑纹，“但我也没有选择她，我们不愧是兄妹，扯平了。这么一看，我确实应该羡慕你们的。”
雷欧此刻竟也有些恍惚，眼前瞬时闪过了很多画面，最后一个是他与鲁鲁修的初遇，c.c.将他从病床上扶下来，带到那个少年面前——啊，对，他初次见到鲁鲁修，哪能想到他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他只觉得那是个好看的少年，窗外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打在少年长而密的睫毛，他眨眨眼，像是目光里藏着金色的蝴蝶，他的声音清澈温和，“你就是那个孩子吗”——雷欧在回忆中脚步略有犹豫，踏出了一步。
c.c.的声音终于不太稳，“都给我停下！当我是死人吗？”
塞西莉娅神经绷紧，从背后扭紧鲁鲁修翻转被扣住的手腕，让他疼得不由哼了一声。
雷欧醒过来。
他垂头望着地面，汗湿过又干了的额发软塌塌地盖住眼睫，盖住他眼中所有的光。
他沉默不语地又往前走了两步，正正在对峙双方的中线上。
冲着塞西莉娅伸手，声音听得出轻微的嘶哑，“东西给我。”
塞西莉娅没有回应，显然她是不同意的，她希望哥哥彻底走过来，与她站在一边，无论如何，这对于她来说才是有安全感的。
雷欧吸了口气，好像忽然轻松了很多，连带着声音都比刚才轻柔，沙哑而轻柔，如同梦境中的呓语，如同孩子模糊的歌谣，“母亲说的对，我们只有一颗子弹，他们却有两个人，这枚子弹不打出来，才是生路。”
他猛地前探，与塞西莉娅同样卓绝的身体条件，但他更年长，比起还在少女状态的塞西莉娅，他的身型更加成熟修长，与成年男性几乎没有区别，肌肉绷起发力，中间不需要蓄力，仿佛就是一根压紧的弹簧，随时能够弹射出去，他的矫健强壮更胜于塞西莉娅。
他错过鲁鲁修，掌根按着养父的肩膀将他向自己身后推去，同时另一手准确地掐住塞西莉娅藏起的手腕——
只在一个刹那，形势完全改变！
c.c.感觉有些疲惫。
她既喜欢孩子的纯粹，又恨他们善变。
鲁鲁修颦眉回到她身边，c.c.按了按眉心，“能告诉我接下来你们想干什么吗？”
塞西莉娅不可置信地看着雷欧握住了那根细细的管子，蓝色的液体与他垂下的眼眸辉映，各自是神秘妖异的幽蓝。
“父亲，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他笑了笑，抬起头来，竟然还是当年那个好看的孩子，困境亦无法蒙尘的璀璨的眼睛，倔强而顽强地望着对方，“我们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鲁鲁修活动了一下被塞西莉娅反剪，几乎折断的手臂，他自愈能力惊人，即使真的断了，也快要长好。
他眼中难得有一丝犹豫，似是苦恼，又似不忍，最后声音里含着半分的气音，就像藏起了半声哀叹，“我曾经爱过你们，如同真正的父子。”
塞西莉娅尖叫，“那为何不再爱我们了！爸爸！”
鲁鲁修只是轻轻摇头，“我答应过一个人，若是有那么一点可能，只是一点点，我会解除她的诅咒，我来放她自由。我很早很早就这样说了，即使如今她已经无所谓了。”
c.c.完全被气笑了，“即使她已经不想要了？”
鲁鲁修静静地望着她，“真的不想要了吗？回答这个问题前先想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没有别人，没有其他任何附加条件，只有你自己，你想要的是什么，你不能明白吗？”
c.c.想说，可是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多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孤立存在的。
像一束阳光落在花瓣上，成就了绽放的美，但它知道，花儿是会枯萎的，甚至在它的照耀下，花儿美丽的时光加速流逝，水分蒸发、脉络萎缩、肌理干枯，它的温暖既是给予，也是收割。
有的花永恒地定格了，可依然有东西在流逝，在漫长的时光里，一点一点地，灵魂在蒸发，情感在枯萎。
永恒从不存在。
c.c.无法反驳，即便她张口就可以用最简单的“我不要”来否定这一切。
雷欧舒了口气，“太好了，看上去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我还没有疯。”
哪怕早就猜到这是结局，少年亦难捱地爆发出短促地啜泣，“我可以问问，你不再爱我们以后，打算怎么做呢？”
鲁鲁修一怔，他这才想起来雷欧还是个孩子，比他“死去”的时候还要年轻，他原本应该在看体育赛事，在打电动游戏，在跟同龄的男孩讨论漂亮的姑娘。
他可能会为少拿了零用钱跟父亲顶嘴，可能会为失意的情事落下眼泪，也可能为解不出考题懊恼不已，绝不会是今天这样，露出哀伤而绝望的表情，眼眶发红，身体颤抖。
鲁鲁修却没有欺骗他，他还是个孩子，但他又已经长大，跟当年的自己很像。
“你和塞西莉娅会是我最漂亮的刀。”
啊。
果然是这样。
鲁鲁修沉寂的面孔与初见那日略带戏谑的笑容重叠，他说过，“我期待着你，能够超越我。”
我无法超越你，但我可以挑战你了，父亲。
雷欧猛地握拳，捏碎了那根细细试管。
“不要！！！！”
是谁的尖叫？
塞西莉娅？
父亲？
还是母亲？
雷欧分不清了，意识远去的速度远远超越他的想象，玻璃的碎片刺破掌心，冰凉的液体流淌……
以他的掌心为中点，成了一个黑洞。
感知、思绪、他自己的身体，一切都在这里消逝，时间、空间好像一起坍塌了，眼前的景象凝固定格，如同一张黑白照片，然后崩裂。
原来是真的。
地下室里，老人对他吐出的诅咒仿佛还在耳边，“你们这样的怪物怎么可能是自然的产物，人类真的有能力逆转自然？开什么玩笑！一次又一次的强化，就是钢铁做的身体都该炼化了，你们早已死去，不，你们从未存在，不过都是一群利用c世界创造出来的怪物。”
他翻阅过那本记载着他们出生秘密的笔记，他也和父亲谈起过，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弗兰肯斯坦》。
他想起了那本小说，弗兰肯斯坦用尸体拼凑出来一个怪物，怪物脱离了控制，疯狂地渴望爱和关注。
原来这个故事是真的。
“哥哥！哥哥！”塞西莉娅的哭声尖利刺耳，每一声都像是要把声带撕破，声音里有沙砾的质感，破碎又零落。
他们站在雪白的高台，漂浮在虚无，如同神话故事里的神殿或者祭坛，难以形容此刻所见的场景，似是真实，又充满了虚幻。
又来了啊，这个世界。
鲁鲁修的表情依然残存着刚才的震惊与愤怒，他鲜有情感如此不受控制的时刻，仿佛回到了他的少年时光，目光几乎称得上凶狠，眉间拧出一个难看的结，牙齿紧咬，咬肌微微鼓起，像一只盘踞在领地的猛兽，只要对方有一丁点异动，他就会扑上去把对方撕碎。
雷欧瘫倒在塞西莉娅怀里，海蓝的眼睛依然睁着，然而瞳孔竟是散开的，塞西莉娅晃动他的身体，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像两根关节球损坏的人偶胳膊一样不自然地摆动着。
他坏掉了。
c.c.眨了眨眼，上下唇碰过齿关，缓慢地蹦出一个词，“Portal。”
这是人造的Portal，他们在一个完全没有大门的地方，进入了c世界。
这个入口以人类的血肉之躯为材料，以雷欧为原料。
她打了个寒颤。
鲁鲁修走过去，在雷欧的身侧蹲下，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掌心已然空无一物。
鲁鲁修站起来骂了句脏话，他的出身决定了有的东西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做，或者说不屑于做，例如说脏话，除了让自己感受到一丝发泄的快感，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任何意义，他以前根本不屑于做，而现在除了发泄一下，他似乎也找不到别的办法来应对汹涌而来的情绪。
失望、愤怒。
累积了百年的失望，压抑了百年的愤怒。
一瞬间那些负面的感觉都回来了，他以为可以遗忘、可以抚平的那些感觉，他恨啊，开始是恨他的祖国，恨他的父母，后来恨这个空荡荡的世界，再后来，他也恨自己。
他是个内心空虚、连爱一个人都会变得扭曲的复仇鬼，此刻，正是此刻，就飘荡在这个荒谬的c世界里。
c.c.在他身畔跪立，抬手揽住了他的脑袋，他才发现自己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抱着脑袋、按着太阳穴，似乎要用力把自己的脑袋捏爆。
c.c.抚摸他的脊背，“没关系的，是的，是的，我承认我是想要死去的，你是对的。但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一起去找吧，我们一起去，总会找到的，既然我们可以一起生，也可以一起死。”
“相信我。”
塞西莉娅的哭声渐渐弱了，她的嗓子先撑不住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啜泣音。
鲁鲁修烦躁地抹了把脸，“哭什么？你哥还没死！”
他扶着c.c.站起来，“你们都是c世界里无数个「自己」拼出来的最强的自己了，哪那么容易死？那管试剂他根本没有摄入多少，如果说那是对抗c世界的毒药，他只是被c世界报复了。”
塞西莉娅当然听不懂。
“简单来说，c世界保存「副本」用于覆盖受到伤害的「正本」，虽然没有研究过你和你哥哥的身体，但原理还是猜的出来，主要手段是培养多个碱基序列相同胚胎，然后对基因进行编辑，留下不同发育方向的「副本」，剔除不需要的部分，将最优的部分进行组装，利用c世界创造出完美的人造人。”
“你哥哥现在的状态就是被c世界‘复原’到了七零八落的阶段，类似于读取了错误的存档，游戏明明打到第10关，现在又退回了第5关，你就这么理解吧。”
塞西莉娅也不知道是哭得脑子缺了氧，已经没有办法思考，还是太过震惊，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她听着鲁鲁修轻飘飘地把这种严重的事情说出来，居然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去找。”鲁鲁修嘲讽地笑了笑，“好歹是做过父子，最后落得个一样的下场——既然他留有「副本」在c世界，你就可以把他找回来，像是c.c.曾经找到我那样，不过……”
他眼里有了报复的快感，散乱的额发下，红眸幽幽仿佛恶毒的妖怪，“他是一片又一片的碎块，你可要很努力了。”
塞西莉娅的手指痉挛了一下午，抬起来，茫茫然地抱着雷欧，她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对方的，蹭了蹭，哥哥的身上还是温暖的，他依然存活着。
“这真是一场闹剧。”c.c.抬起头，忘向虚无中破败的“神迹”，那是鲁鲁修曾经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痕——在他亲手抹去自己的父母之时。
她感觉有人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个人指尖很暖，擦过她的眼下，她才感觉面上有冰凉而潮湿的痕迹，她抬起手，自然而然握住少年仍如初见时那双修长纤细的手。
“哭什么。”鲁鲁修说，“该哭的应该是我吧。”
“忙活了这么多年，全是空的。”
他的叹息在这诡异的空间竟然有种空灵的质感，如同逃窜在天井之间的回音，最终悠悠地飘远了去，含着他一腔盲目而奋不顾身的悲伤，居然就这么散了……
c.c.捏了捏他的掌心，忽然笑出声，“你以为我那几百年都在干什么，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啊，我养大他们，又送走他们，全是破灭的梦。”
“那是你眼光不好，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愚蠢的男人——他叫什么来着？妄图与我争夺你，可笑！”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这是在安慰你！”
“安慰？你是指告诉我在许多故事里我甚至不是主角？我见证了这两个孩子轰轰烈烈的叛逆，到最后我不得不失望沮丧地面对自己不成功的结果，然后接受你的感化吗？魔女？”
他扬了扬眉稍，拜这副青春永驻的皮囊所赐，堆积在目光里的沧桑全转化成眼角飞扬的骄傲，有种时光从未流逝的错觉。
“别开玩笑了。”他这么说，又和过去的少年不尽相同，他手中牵着自己唯一重要的人，“我的觉悟比你想象得还要深刻，从我开枪的那一刻，到现在。”
The End
爱每一个读到这里的人。爱你们。
